都说娃娃要从小抓起,祁琰的思想大概是有些新潮的。
自打得知他能和小家伙交流之后,每晚临睡前,他都会把脑袋贴在姜妤肚子上跟小崽说好一顿话。
当然,哄的时候少,多数情况下是吓唬。
“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许闹你母后,不然等你出来后,你爹我打你屁股”
刚还动得欢实的小家伙,瞬间消停了。
祁琰很是满意:“这才对,你要做个懂事的,要记住在咱那家你娘最大,父亲和你都得听她的。”
这都是什么称呼啊母后与爹,娘与父亲,就不能成对的来吗孩子还小,可能是不太能听得懂的。
姜妤扶额,说实话这样的戏码几乎是每天都能演上一遍。
别说,还真的有用。面对厨子们每天给她变着花样的做吃食,姜妤胃口大开,荤素都收,连口味儿都不挑了。一天三顿饭变成了五顿,这样吃下去的结果就是,她圆了一大圈。
孕妇的情绪总是阴晴不定,想法也是很离谱。她望着身上多出来的一圈肉,近日里连动一步都感觉比平时艰难了,她懊恼,说自己都快变成养心殿池子里的胖锦鲤了。
不说倒好,这么说来很难不将二者联系到一块儿。祁琰想笑,但他不能笑,憋得有些痛苦,只好安慰姜妤。为了能让她心里平衡一些,她吃的时候他也陪着,两人都胖了,此事也就作罢了。
没过两天,姜妤看着院子里那颗山楂树,总感觉嘴里隐隐冒出酸水,要是现在能吃到新鲜的山楂该多好是以祁琰给她弄来了糖葫芦,她不要,点名要吃新鲜的。这树的叶子都掉了,哪里还有新鲜的啊当方法总比困难多,六安又去最近了果园里买了一些当年收的果。
孕后期了,姜妤水肿的厉害。脚面肿得老高像发面大馒头一样,鞋都得穿大一号的了。即便是这样,婢女们还是搀着她去院子里溜达。
晚上,看着在她身边给她捏腿的男人,她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都是她不好,她太作了,前些日子这不吃那不吃挑嘴得很,后来因为长胖动不动就发脾气,还总是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
祁琰对她那么包容,耐心地哄她高兴,现在又给她捏腿。
“怎么了”他抬眼,手上的动作不停。以为她是害怕生产,其实他也怕,但还得故作轻松,“不用担心,大不了咱不要他了。”
话说出来,祁琰恨不能将话收回。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惹得小绿豆不开心的就是那个小崽,没有了小家伙,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他只是这样想,他并不是那种害死孩子的恶毒父亲,只是他更在乎姜妤,孩子没有便没有吧。
果不其然,姜妤听了这话后哭得更凶了:“不要,我辛辛苦苦怀了他,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没有了孩子咱们从旁支里过继一个也就是了,我是不在乎这些的”
相比于生下在旁人眼里能继承大统的臭小子,祁琰更想姜妤生下个姑娘。一个软软糯糯,乖巧听话的公主,最好能像她一样,这样他就相当于参与了她的童年。
皇长女又如何有谁规定女子不能荣登大宝吗只要对得起这贤明二字,皇位就可坐得。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女帝登基的先例,祁琰很愿意开创先河。
但理想往往与现实背道而驰,祁琰没能如愿。
是夜。太医昨天诊过脉说将近临盆,祁琰心里那根弦总是绷着,他睡得很轻,就怕姜妤有什么不舒服。
他被一声呻吟声惊醒,身边姜妤闭着眼,眉头紧锁,嘴里还一阵阵喊着疼。
“醒醒,妤儿。”他把她叫醒,阵痛让她下意识护紧了肚子:“我疼。”
“我好像要生了”
几乎是瞬间,祁琰套上外袍出去叫人,临走前,他还安抚地摸了姜妤的头发:“不怕,我出去叫太医,产婆一会儿就来,再忍忍就好。”
以防不测,半个月前产婆们就在宫中待命。从前宫里有接生经验的老嬷嬷,还有从民间接进宫的有名声的产婆,都聚集到了一处。太医们也提着药箱赶来,在外殿远程指挥。
“请您回避。”接生嬷嬷恭敬地请祁琰出去。但陛下不动,这让她很是为难,女人生产时地血腥气会影响男人的气运,民间男子尚且在意这些,何况这人还是陛下。
最后还是姜妤开口让祁琰离开,她咬着牙,阵痛越来越频繁,说的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一会儿的样子如此狼狈,她才不要让他看见。
“娘娘,您莫要再说话了,现在要省着点力气。”听产婆这样一说,即便是再担心,祁琰还是移步到外间。
看着一盆盆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擦拭的白帕子也被染红了,祁琰承认,他慌了。上一次姜娴刺杀他没能来得及保护她,这一次,他就站在外面。
听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声,他们只有一屋之隔啊他的女人在里面受苦,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无奈,无力,他在默默期待。
里面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祁琰再也忍不住了,他彻底红了眼,就要撞开那紧闭的门冲进去。
“陛下,不可啊陛下您突然进去会吓到娘娘的”关键时刻,六安拦在他面前。
猛地一声嘶吼,片刻之后是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天亮了,他们的孩子迎着清晨的第一缕亮光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