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嘴冷笑一声,没料到宁靖元会无耻到这个地步,撂了电话下楼来,却见莫行尧背对着她,像是掏出了什么东西,宁靖元笑容满面,雨打残荷似的猛点头。
奴颜媚骨令人作呕,林初戈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更快,步至莫行尧身旁看清他手上的东西,顿时不悦道:“把钱给天桥下无手无脚的乞丐至少还能听到一句“谢谢”,给他这种手脚健全水蛭一样的巨婴能得到什么不反咬我一口我还得三叩九拜感谢他大发慈悲放我一马。”
莫行尧手一滞,他听陆江引说宁靖元把那套别墅卖了,整日住在一个叫“香澜居”的会馆,做惯了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吃喝嫖赌样样来,又爱撑排场,宁靖元现在肯拉下脸来找他们说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的初衷是想给点钱打发宁靖元走人,转念一想,欲壑难填,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宁靖元的性格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像寄生虫一样寄食于他们。
莫行尧把钱包装回口袋里,习惯性地叫了声“伯父”,又感到说不出的奇怪,索性直说道:“初戈说得没错,您应该去工作。”
宁靖元一听这话脸上的谄笑僵住了,如五雷轰顶,要他为了三四千的工资朝九晚五挤地铁、吃难以下咽的员工饭、看上司的脸色行事,传到那些两面三刀见风使舵的合作伙伴耳中,只怕他们会笑死在女人怀里。
他抓了抓灰白的头发,手肘在蓝色三件套西装上蹭了蹭,一双肿得厉害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打起亲情牌:“行尧,我看着你长大,现在你又是我的女婿,一点钱而已,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给,还叫我去工作是想逼死我”
“叫你去工作就是逼死你人人都做得来就你身子骨娇贵。”林初戈歪着头,唇角泛起一抹笑,“你从没养过我一天,觍着脸叫莫行尧女婿也不怕折寿。”
她脸上的笑容分外刺眼,先是当着一群朋友的面被条子抓走,再是老父亲这个靠山突然倒塌,自己的亲生儿子又不肯接济自己,从云端跌落,这段时日宁靖元在不少人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嘲笑他的落魄,嘲笑他的无用。
他巴巴地望着莫行尧,将希望寄托在好友的儿子身上,莫行尧避开他的目光,握紧了林初戈的手。
宁靖元的脸瞬时涨得通红,两腮的肉直颤动,恶狠狠地说:“作为儿女竟然不赡养父亲我要告你你等着”
前台一位接待听见宁靖元的话看过来,莫行尧察觉她的视线,侧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女职员触及他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
林初戈瞧着眼前狼狈万分的男人,弯眼笑:“你请得起律师”停了一下,她说,“要我给钱你也行,去我妈坟前磕一百个头,我就把遗产全都给你。说到做到。”
宁靖元犹豫了,他的确很缺钱,但叫他给一个女人磕头总有点不像话。他来不及多加考虑,林初戈便喊保安把他赶了出去。
第二天是周六,林初戈坐在沙发上削苹果时,方苓打来一通电话,说宁双牧把宁靖元安置到城北的一套别墅,还给了他一笔钱,说到末了方苓讥笑道,谢慕苏的好老公不仅要养她,还要养一个有手有脚的“残废”。
林初戈以为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没料到他会如此富有人情味。
收了线,她拨通了宁双牧的号码。
她咬了口苹果说:“听说你让宁靖元搬进了城北的那栋别墅”
那端吵闹得很,电话虽打通宁双牧却没有说话,过了几秒钟才听见他的声音:“不管怎样,他是我的父亲。”
“愚孝。”
“我不想像他一样只认钱不认父子情。”
“好一个圣父。”
宁双牧没有回嘴,耐着性子道:“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林初戈放下电话,门铃声陡然响起,她猜是莫行尧谈完公事回来,迅速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里,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女人,黑鸦鸦的长发披在肩上,上穿墨绿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蜜色手臂,下着天蓝牛仔裤,脚上穿一双平底鞋,十足的学生打扮。她保养得极好,面上寻不到一丝皱纹,以至于林初戈猜不出她的真实年龄。
女人和婉地一笑,说:“你是林初戈吧你好,我是莫行尧的母亲,沈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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