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发的药品和喷洒的酒精消毒水一起组成了悬浮的小颗粒,在整栋医院大楼的每一个缝隙里弥漫开来。
许子清意识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觉得有谁用火在烧她的肩,还往上面撒了盐和胡椒,所以带着刺痛,她睁开眼睛,鼻腔里满是医院的气味。
病房里空无一人,输液的挂瓶已经快滴完了,剩下的一些冰凉液体慢慢地沿着胶管流到她身体里。
门被推开了,端着药盘的护士走了进来。
“几点了?”
“上午十点。”护士在她旁边把手背的针取了下来,拿出药盘给她换药。
睡了一天了,她现在穿的是病号服。
护士把黄色的液体用钳子夹着棉花敷在她的伤口上时,她疼得抖了一下。
“你现在可以随时出院了。”护士说:“不吃辛辣食物,不要拉扯伤口,叁天来这里换一次药。”
“好,谢谢你。”
护士离开后,许子清把挂在床边的大衣穿上,拿出手机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消息。
程昱在走廊上打电话,声音少见地带着寒意,不允许他们把许子清的消息透露给媒体,那边也小心翼翼地回答说一定给一个让他满意的处理方式。
他的肩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到面色苍白的许子清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挂了电话。
“疼吗?”
许子清摇头:“好多了,护士说可以出院了,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嗯,那个人已经被抓到了。”他替许子清把大衣最上面那一颗散开的扣子扣上:“中午想吃什么。”
“我都行。”许子清担忧地说:“媒体没报道我吧,我不想让我爸我妈太担心。”
“不想告诉他们?”
“说成是摔倒或者被什么砸了,他们会放心点儿。”
在回程昱家的车上,许子清给许爸爸打电话:“爸爸。”
“闺女啊,怎么了。”
“我期末考试考完了。”
“好,这个假期我和你妈要忙工作,不怎么回来,你先自己住。”
“你和妈妈是不是还在做那种工作?”
那边的许爸爸言语里透着得意:“我跟你妈妈做大了,手下要管很多人,所以忙,你照顾好你自己。”
许子清想说自己受伤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最后挂了电话,丧气地靠在了程昱身上。
他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问:“怎么了?”
“你这个假期在这边吗?”她闷闷地说。
“在。”
“那我能和你一起住吗?”
程昱转过头看着她:“好啊。”
午饭是程昱熬的小米粥,他手艺很好,熬成了粘粘乎乎的羹状,喝的时候顺着喉咙滑下去,从胃到全身都透着暖意。
吃过饭许子清和程昱一起看电视,麻药的劲还没过,电视里的人越来越模糊,而她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耷拉了下去。
她睡在了程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