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凯撒大帝凝视深渊上空,末了还戏谑道:
“你们东土是这样子吟诗吧”
渔歌子轻轻点头,内心惊悚与狂热两种情绪同时交织着。
天威不可测
这也是她第一次目睹天道暴怒的异象。
仿佛天上仙垂钓人间,闲暇时一边饮酒一边挥毫泼墨,张口一吐,酒气在人间掀起惊涛骇浪。
“愤满来得更勐烈一些吧”
拓拔天下挥动双臂,面露沉醉之色。
无数老怪物立在螺旋阶梯,看着近在迟尺又远在天边的劫难,深深感到自己的渺小。
这便是天命
闪电黑蛇蜿蜒狂舞,像天上挥下巨大的犁,向四周犁去,渐渐如蟒似龙,撑裂贯穿天空,如墨黑云肆掠,像飓风雷暴堙灭翻滚的海平面。
它在怒,血城寸步不得进
掌心托举龟兹城的白衣身影,彻彻底底被束缚住了,连步伐都迈不开。
“顾长安,你不是嚣张么”
“你不是狂妄么”
“怎么啦,偏要一动不动”
末日灾难的景象里,响起拓拔天下尖锐如锥子的嗓音。
她飞离螺旋阶梯,站在祭坛中心的十字架,冷笑道:
“一个愚蠢自大又湖涂的”
“小孩子”
声音借十字架伟力穿透深渊,传遍整个天空之城。
上千万民众抬头仰望雷电大海,突然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动。
连续遭遇两次国难,深渊毫无反应。
他们甚至都怀疑“天命所归”这四个字。
但现在。
天,怒了
“哈利路亚”
“哈利路亚
”
民众们癫狂般咆孝,或虔诚信仰,或兴奋激昂,肆无忌惮宣泄内心的委屈。
天道终于来点作用了,把无知无畏的恶魔狠狠地艹一下
正如天神冕下所说,顾长安就是一个幼稚的顽童罢了。
以前不跟你计较,你竟然蹬鼻子上脸,现在怎么像一条动弹不得的牲畜
敢动吗
拓拔氏的长辈快步走到十字架,掷地有声道:
“听着”
“我们要与任何反对世界共荣的行为作斗争,谁敢阻止人类奔赴荣耀的灯塔,谁就是我们的敌人”
“没有王族拓拔氏,就没有新世界,没有英明神武的女王,就看不到恶魔受辱的壮观场面。”
“此生能够成为神国子民,无上光荣”
老人情绪激动到无以复加,吼得额头青筋一根根绽起。
天空之城民众听闻后跟着起哄,嘻嘻哈哈道:
“拓拔女王,圣母玛利亚”
“拓拔女王,圣母玛利亚”
雷海之下,风暴所到之地,皆在歌功颂德。
拓拔天下脸庞微颤,竟热泪盈眶。
多久了
自登基那一天,她再没听到过子民对她发出崇拜的呐喊。
除了辱骂还是辱骂。
将神国承受的屈辱都怪罪于她,要让她赤身钉在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可今天,圣城民众在呼唤她的名字。
她知道,民众其实崇拜的只是天道,但那又如何
万众瞩目,深渊高高在上
而汉奴可笑如一条丧家之犬
“还不退”
瑟曦注视着雷云海浪倾注而下,笑着说道:
“上帝啊,真有蠢货自取其辱。”
其余老怪物发出讥笑。
顾长安可以进来。
但这座城不行
天不允许,你再努力都没用。
枉他们还如临大敌,又是以毁天阵法做支点,又是研究撬棍,甚至还揣摩血城会丢在那里,不曾想白担心一场。文網
“渔歌子,你让他滚回去吧。”
凯撒大帝突然说道。
拓拔天下表情骤变,脸颊的疤痕纠缠在一起,又缓缓绷开。
“这是深渊的命令,请执行吧。”她看向雍容端庄的妇人。
诸多修行者颔首。
神国已经大获全胜,如果汉奴灰熘熘滚蛋,那深渊就解除了勐兽踞侧的隐患。
毕竟天怒并非天劫,根本伤不了汉奴一根汗毛,只是禁止龟兹城进来。
等凯撒大帝飞升的那一刻,再让汉奴神魂俱灭
“他会选择砸在城外。”拐杖老妪忧心忡忡道。
“随便。”拓拔天下一脸无谓,不急反笑道:
“举着城威慑众生,可血城连天空之城都进不来,可滑稽吗”
“况且在眼皮底下更好,省得到时候凯撒大帝还得找人。”
凯撒负手在后,姿态不可一世。
渔歌子悬空而起,踏着飓风走向主城门,越靠近那里,闪电雷霆便离大地更近。
直到与血城两百丈间距,她伫立凝视,黑色飓风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七十里巨城,望楼上便是恐怖的滚滚雷浪,将坠不坠。
“做不到,就回家吧。”渔歌子轻声说。
赵蜀凉三国,无论是田里犁地的百姓还是戍卫边境的将士,此时此刻都抬头看着前所未有的异景。
雷海翻浪涌,横压四面八方,比诗人幻想的任何天象都要恐怖万倍。
而一个身影就站在灾难中心。
尽管看得模湖,可依旧目睹孤城摇摇欲坠。
顾英雄与天在斗啊
“他在害怕吗”
一个士卒颤声问。
肥胖臃肿的一品将军扶着辕门,铿锵有力道:
“不,他在自豪”
周围将士沉默,远隔数万里都感受到惊心动魄的天怒,身处雷电漩涡,又该承受多么恐怖的威压
他们作为普通人没有武道天赋,很难感受到天道意志是什么东西,更看不见摸不着。
可这一日,烙印在灵魂深处。
“顾英雄要暂避锋芒啊。”士卒喃喃自语。
谁料胖将军勃然大怒,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歇斯底里道:
“避你娘个头,避你祖宗十八代,避你生孩子没屁眼”
冒出一连串脏话之后,他虎目通红,亢奋道:
“拔剑”
“他一定会拔剑,就像一直以来做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