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发动,才刚刚行驶了几百米,卡伦就听到来自后方的些许声响,随即,一条胳膊,绕过了他的脖颈,紧接着,耳畔边,传来带着酒气的呼吸声。
“夫人,我正在开车。”
下一刻,
卡伦感知到自己耳垂被吸入滑腻温热之中,这滋味,略微销魂。
“夫人,我在开车。”
卡伦不得不再次提醒,同时放缓了车速。
“我好蠢”
修斯夫人在卡伦耳畔柔声道。
“夫人,你哪里蠢了。”
“我是个又丑又不幸又很蠢的女人。”
“夫人,不要这样说自己。”
“不是你说我蠢的么”修斯夫人问道,“在电话里。”
“我什么时候”
卡伦心里忽然一惊。
“另外,下午在客厅,你和那个警察是不是也在讨论我,我从你的表情和语气里,可是看出了对我满满的不屑。”
“修斯夫人,不要开这种玩笑。”卡伦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地通过后视镜查看自己身后的情况。
“你对我的艺术能力,表示了不屑,不,你对我整个人,都表示了不屑,卡伦,我真的好伤心,好伤心你居然是这么看我的。
你知道么,在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想让你上我的床,我会给予你真正的快乐,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卡伦左手慢慢往下抓方向盘,右脚准备踩向油门。
一个急停,应该能让身后的她失去重心,自己到时候就能趁着机会下车。
可是该死
为什么我的习惯这么好,明明罗佳市的警察根本就不会查你是否系着安全带也不会因此扣分,我怎么还习惯性地把安全带系上了
“呜呜呜”
修斯夫人哭了起来。
“卡伦,你真的是让我心碎了,我送你的那块表,你居然还不戴。”
“相信我,修斯夫人,明天开始,那块表将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男人的嘴,是不能相信的。”修斯夫人另一只手,从身后缓缓地举起,“不过,我有另外一种方式可以让你实现你刚刚的话。”
通过后视镜,卡伦留意着这个动作。
踩油门,再死踩刹车,同时右手解开安全带,左手开车门,借着惯性挣脱她手臂对自己的束缚,然后整个人向车外先倒哪怕先滚出去。
她拿着的应该是刀,至多会被她划开一些口子,受点伤,出点血,问题不大。
卡伦脑海中快速计划着这一切;
一直到,他看见,修斯夫人的另一只手中举起来的,
是,
一把左轮手枪。
艹,
居然是枪
下一刻,
泛着凉意的枪口,抵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卡伦清楚,自己的动作再快,也不会有子弹快。
先前的一系列设想,卡伦不得不暂时放弃,被刀划拉几下,大概是死不了的,可子弹
“夫人,我觉得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你应该用刀;用枪,是没有灵魂的。”
“我的力气不大,用不了刀,也就只有拿着枪,科尔和老达西,才会在我面前老老实实的。”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见过科尔,他体格很大,老达西虽然年纪大了,但一直当焚烧工,他的身体也很好。
我不同,
我相信夫人你如果用刀的话,
不,
我们现在就算是徒手打架,我大概也不会是夫人你的对手。”
“呵呵呵,你真有趣,你看,你到现在还是把我当一个蠢货。”
“不,夫人,蠢的不是你,是我。”
这是卡伦现在的真心话,
前不久才当着警长的面做犯罪心理分析,还笑话人家凶手很蠢;
然后,自己就开车载着凶手,出发了。
但有时候,怎么说呢,当对方真的足够蠢,且能蠢破你的预知时,反而是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此时,
在警局刚刚收到消息的杜克警长也正处于震惊之中。
一个是她的情人,一个是她的老员工,
前者刚刚被她包养,后者死在她的火葬社内;
看可以说只要简单地两份死者的身份资料往跟前一摆,指向性就直接明了了。
但也正是因为科尔是外市人,调查他的身份以及他在本市的关系网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给了修斯夫人继续自由活动的空间。
这凶手,简直无法用愚蠢来形容了,已经近乎是没有脑子的疯子,杀人都不懂得隐藏自己。
“夫人,能和您商量件事么,我现在开车送您回家,您好好地睡一觉,我们就当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明天的天气会很好,会有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
请放心,我这个人很擅长保守秘密。”
“你现在最好不要随意说话,卡伦,因为你现在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进入我的耳朵后,我所听到的,都是在不停地重复:
我很蠢,我很蠢,我很蠢”
“好的。”
“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安静且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我希望与你,共度良宵。”
“这是我的荣幸,夫人,您想去哪里”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迫不及待了,尤其是今晚还喝了不少的酒,我觉得我很亢奋。”
“我也是,夫人。”
“前面拐弯,去号,那家不是刚搬家么,正好安静。”
号
卡伦心里忽然有些纠结。
那是一个他每次打车进出,都会特意让司机绕开的区域。
但同时,在听到修斯夫人选择那个房子时,他心里又默默地舒了口气。
他是对那栋房子有心理阴影,
可问题是,
他现在的局面,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
见鬼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
但在死亡面前,
鬼,
也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一是因为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了,二则是死了后,你也将变成他们的同类。
卡伦慢慢地踩下油门,轿车以一种匀速的方式很平稳地拐弯,继续向前一段路后,在号前面,停了下来。
修斯夫人先打开了车门,下车,然后用枪口继续指着卡伦:
“你也下来。”
“好的,夫人。”
卡伦下了车。
“后备箱打开。”
卡伦走到后头,打开了后备箱,里面放着一个登山包。
“提起它。”
卡伦将登山包提起,有点沉,从先前接触的感觉来看,里面放着不少器具。
“这里面,是您的画笔么”卡伦问道。
“是的,曾被你称为庸者的画笔。”
“如果我知道那位艺术家是夫人您的话,我肯定早就膜拜在你的裙底之下了。”
“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