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杜清檀煮的胡桃仁沙参汤起了作用,也或许是杨氏累了,总之当天夜里她睡得很熟,再未像往常那般热醒。
次日一早又饮过一碗后,积累三四天的大便终于畅通了
一通百通,杨氏舒服得很,本想夸夸孩子,又怕惹得杜清檀继续往歪路上走,便闷不作声。
杜清檀也不问她如何,自顾自在那练起来。
老于头夫妇站在一旁笑,就是不肯动。
采蓝抱着鸡食盆各种犹豫。
团团跑过去,脆生生地道:“我来姐姐,我陪你咱俩同生共死”
“乱用词”杜清檀点点他的小鼻子,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去告诉采蓝,她若是不跟着我一起练,下次出门不带她。”
团团忠实地执行了任务,采蓝立刻丢下鸡食盆跑过来,假装很积极地跟着杜清檀练。
一边练着,还一边夸张地喊:“啊,果然能够强身健体,我的腰好疼的,练了之后都不疼了。啊,我的腿也好疼的,现在也不疼了。”
还不如不说话呢杜清檀回过头瞪了她一眼:“闭嘴”
这还讨好错了呢
采蓝噘起厚厚的嘴唇,不耐烦地划着水,小声嘟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你行”
杜清檀半闭着眼睛继续练,仿佛并没有听见。
但采蓝就是知道她听见了,于是颇心虚,乖乖地调整好动作,认真练了起来。
没多会儿,于婆也加入了队伍。
老于头摇摇头,喂鸡去了。
杨氏把浆洗好的衣裳叠好收起,招呼采蓝和于婆:“赶紧的,该把东西送过去了。团团背好书包,一起送你上学”
“好嘞”团团飞快奔进厨房,抓了个白面饼子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没吃饱。”
昨天姐姐买了白面回来,今早于婆就做了白面饼子
他吃了一个不够,本想忍一忍、省一省的,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馋。
杨氏爱怜地摸摸他头上的小揪揪,道:“去吧。”
忽听隔壁王家一阵鸡飞狗跳,大人骂孩子哭的,好不热闹。
杨氏不爱管邻居的闲事,于婆却是个爱操心的,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摇头叹气:“王家五郎腹泻还没好,拉在床上了。”
杨氏不赞同地道:“这都两三天了还没好孩子也不是故意的,骂他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只是总也不好,请大夫买药花钱,还要买水、花时辰洗被褥,王娘子事多,心里烦吧。都是穷闹的。”
于婆叹息着拾掇好东西,和于公一道,领着团团出门了。
杜清檀缓缓收功,睁开眼来,黑眸灿若星辰,机会来了
她也不和杨氏商量,径自取了两个鸡蛋往外走。
“你去哪里”杨氏一直盯着她呢。
“去探病。”杜清檀理所当然地道:“之前王娘子他们不是经常帮我们忙吗三郎病了,得去看看。”
“这两个鸡蛋也太少了。”
杨氏觉着小孩子腹泻不是大事,再则家里也不宽裕,又是一堆破事,所以就没关注这事儿。
但今早闹得这么鸡飞狗跳的,去问问也是应该的。
“不少,聊表心意嘛。”
杜清檀丝毫没有杨氏那种大家主母的体面心态,她觉着隔壁小孩儿可怜,随手给他带点好吃的,多正常啊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杨氏擦擦手,红着脸一起出了门。
王家是长安城中最普通的那种人家,男人在铺子里做事当差养家,女人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
孩子们是没机会读书的,等到稍微长大些就要做事。
男孩去酒肆、饭馆、铺子打杂,或是去大户人家做奴仆。
女孩在家帮着料理家务带弟弟妹妹,再做点针线活儿、小糕饼儿、甜汤什么的补贴家用,攒嫁妆。
正常情况下,钱财刚够温饱,若是有个婚丧嫁娶、生病意外啥的,就得紧张很久。
故而王娘子听到有人敲门,先就暴躁地吼了一声:“谁啊”
王家大女儿草丫开的门,见着杜清檀和杨氏就红了脸,然后冲着她娘吼得更大声:“是隔壁杨夫人和五娘”
两家虽是邻里,然而杜家是高门望族,王家却是地地道道的庶民百姓,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身份。
是以,哪怕平时常有往来,王家人也只肯叫杨氏夫人,称杜清檀五娘,喊团团小郎,从不敢没大没小的。
所以这是贵客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