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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4

chater 10 破八

海风似有一瞬的静止。

海鸟飞行的轨迹将海岸线绵延至遥远天边。

温舒唯看着沈寂, 模糊视线将周遭一切都虚化,唯有他无比的真实清晰。光影交错中,她听见浪潮依稀, 听见海鸥的羽翼划动风流的声音。

她听见自己低声, 微微哽咽地、一字一句回答他“我愿意。”

话音落地,温舒唯蕴在眼底多时的雾镜碎裂, 霎时间,她的世界天光大亮,阳光穿云破雾照进她眼眸和心底深处。她深呼吸, 抹去溢出眼角的泪,弯着唇,双手接过了沈寂手中的花束。

沈寂面上始终带着柔和的浅笑。他单膝跪在地上, 牵起姑娘的左手。

一枚精致戒指套在了温舒唯纤细的无名指上。

温舒唯再也忍不住, 低下头泪如泉涌。

“你哭什么。”沈寂嘴角勾着, 直身站起来, 手背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半带戏谑地说, “我向你求婚,不高兴”

“高兴”温舒唯眼圈通红, 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不住点头, 哽咽着说,“高兴,我很高兴。”

沈寂平静地注视着她, 目光复杂深沉, 深不见底。须臾静默,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紧抱住。

温舒唯已经感知到什么,用力回抱他,闭上眼。莫名的,她心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受,仿佛此时此刻,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拥抱她。

阳光下,他们无声拥抱着。投落的影子紧紧相依,亲密无间,仿佛已融为彼此的一部分。

过了不知多久,温舒唯忽然笑了下。她抱着他,抬眸,视线略过他的肩膀望向天边海面,柔声唤他的名字“沈寂。”

“嗯。”他应她。

“不用担心我。”温舒唯轻轻地说,“安心去做你该做的事。”

片刻,沈寂身形未动,低眸看温舒唯。她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但目光却明亮而平静。海风将海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有些凌乱,发丝翻飞,他伸手,将一缕碎发轻柔捋到她耳后。

沈寂说“你知道”

温舒唯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淡而柔,“你总是低估我对你的了解。”

话音落地,沈寂眸光有一瞬惊诧。但这种情绪波动只出现在极短暂的零点几秒间,旋即消逝,重归一片无波无澜的平静,深沉。

温舒唯没有等他开口,弯起唇,自顾自继续说“何伟闹市区中枪,生死未卜,丁琦也大老远从云城跑过来,你昨晚接了个电话就连夜外出整晚没回来”一顿,故意换上一副轻松语气,微微挑眉,“你真的把我当傻子”

沈寂用力抿了下唇,平静地与她对视。几秒后,竟很轻地笑了。

他的姑娘,看着明明傻里傻气,但实际上,她的心思细腻通透。她总是这样,默默将所有事收入眼底,看破不说破,不给人难堪,不给人压力,也从不令人左右为难。这样不动声色的善良和温柔,弥足珍贵,教他怜爱进骨子里,也教他更加心疼。

海风安静地吹着。

临近傍晚,太阳开始往西归落。夕阳倒映在海面,暖光柔和了沈寂分明冷硬的轮廓线,他嘴角仍微微勾着,军装上的礼服麦穗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须臾,他对她说“过几天,得去出一个任务。”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没有任何具体事件,也没有任何煽情语调,口吻寻常得就像在和她谈论今天的天气与阳光。

温舒唯闻言,望着他的眼睛,依然平静。这个男人长了张无可挑剔的脸,过分招摇俊气的五官,使得他在这个年纪都还保留着几分少年气。但,温舒唯始终认为,沈寂五官中最出众的,是他的眼睛。

略微狭长,轻微内双,眼角下钩,眼尾微挑,一副风流又薄幸的眼型。冷冷的,淡淡的。你只有真切触摸过他的灵魂,才知道藏在这双眼睛里的滚烫和热烈。

这就是她的沈寂。

她见过他意气风发少年轻狂,见过他冷漠狠戾浴血沙场,见过他的散漫随性,也见过他的不朽深情。

她记忆深处的少年,在她错过的十年时光里野蛮生长,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屹立在共和国的天与地之间。

温舒唯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眶再次湿润,忽然笑着说,“你说,今天你是我一个人的。我多想自私一点,让你每天都是我一个人的。”

沈寂握住她的手,眼神深不见底,没出声。

“我见过你单膝下跪求婚的样子了,但是你还没有见过我穿婚纱的样子。”温舒唯说。

沈寂说“一会儿就带你去试婚纱。”

“不。”温舒唯摇头,“等你回来再说。”

沈寂静默片刻,点头,“好。”

“我等你回家。”

“好。”

温舒唯笑,冲他伸出细细白白的小拇指,俏皮地眨眼睛,“拉钩。”

沈寂弯起唇,小指缠住她的,紧紧勾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温舒唯拽住他的指头轻轻摇晃,眸子晶亮,点点夕阳的影子映入她眼睛里,“说好了啊,我们一言为定。”

沈寂铁骨铮铮一个大老爷们儿,听见姑娘这番孩子气的话,竟霎时红了眼睛。

他闭上眼,低头用力吻住了她的唇。哑声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过完生日,程菲去了北方旅行,独身一人,走得毫无征兆。

这几天,国际冰雪节在嶂北开幕,各类营销满天飞,打开抖音微博,随便刷几条内容就能看见冰雪节的广告,一会儿是这家酒店搞特惠,299元享雪景大套房,一会儿是参加某某旅行团,门票直接全免。

用程菲自己的话说,就是“南方人没见过雪,被那些漂亮的雪景图片刷屏洗脑,脑子一抽就订机票飞过去了”。

这种说法可信度不高。温舒唯不太相信,但也没深问,只是在电话里问道“那你见到下大雪了么”

“别提,说起来就无语。”程菲在听筒对面叹气,语气里掩不住的失望和沮丧,“听当地人说,我来的前两天每天都是鹅毛大雪,我一来,雪就停了。过来待了整整三天,连片小雪花都没见从天上飘下来过。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座移动的火焰山。”

温舒唯噗的一声笑出来,安慰道“能看见遍地积雪已经不错了,要求别太高。”

两个女孩儿随口闲聊着。忽的,温舒唯想起什么,随口问起程菲她和福利院的义工帅哥有没有什么下文。

电话那头的程菲一顿,再开口时仍旧是很平常的语调,“人家已经不做义工了。”

“啊”温舒唯有些诧异,“那你有他联系方式没”

“没有。”程菲淡淡地笑了,“萍水相逢的一个过客,你不提,我都忘记这个人了。”

“这样啊。”温舒唯也没有多想,笑笑说,“也没关系,天下帅哥多的是,就咱菲姐这脸这身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电话这端,程菲望着酒店落地窗外的漫山大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黯,嘴角却弯起来,应得风轻云淡,“那是。”

亚城梅府。

百里洲已基本掌握梅凤年的生活习性。这个外籍富商生性狡猾且谨慎,即使是在自个儿家里也不会放松警惕,二楼的书房,则是他眼中的安全港,梅家一切见不得光的地下生意,梅凤年都会选择在书房内与人交谈商议。

梅府上下无人不知,书房是梅府禁区,除非得到老爷准许,否则任何人都不得擅入书房一步。即使是如今梅氏最受宠的四少爷也不例外。

在梅府干了不知多少年的管家,将百里洲安排进了一间位于三楼的客房,与四少爷的卧室隔着两间房。

百里洲的话很少,很沉默,住进梅府几日,他几乎没怎么离开过自己的房间,更别提和其它人有什么交流。没有人知道他每天都在屋子里做什么。

事实上,也从来无人关心。

有一个年轻的园丁,偶然在路上遇见过百里洲一次,问起管家这个年轻男人的来历。管家只是淡淡回答“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孤儿,以前跟着梅老的一个故人。现在帮梅老做事。”

今晚是一个雨夜,天空飞着雨丝,雾蒙蒙的,整座梅府别墅显得有些凄迷。

雨势愈演愈烈,忽的,几道闪电划破天际,森森白光一瞬打亮大雨中的庄园别墅,又立刻暗下去。

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三楼走廊上响起一阵平稳脚步声。须臾,站定,哐哐敲响了一扇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人里头打开。

百里洲看着门外的管家,“什么事”

“百里先生,老爷有事找你,请你立刻去一趟二楼书房。”管家淡淡地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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