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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

除了母爱,阴长黎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他濒死之际取得力量,重获新生。

此时,他注视着前方女子的长发。

项海葵则注视他。

他其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然而看在项海葵眼里,他是一副痴迷模样,眼波逐渐化为一汪春水,充斥着脉脉柔情。

项海葵悟了,这人渣有恋发癖

怪不得连救条蛇,都让她以头发做线。

阴长黎从自我世界中抽离,又看向项海葵的丸子头。

她似乎是他夺舍之前,最后一个接触道辰的女人

阴长黎蹙了下眉,问“项姑娘,小僧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知他想做什么,项海葵先拒绝,扯了扯缰绳,驱使驼兽快行十数丈。

前方与无眠同乘的项天晴,自从项海葵放慢脚步靠近阴长黎,便一直留意着。

主要是留意着阴长黎。

项天晴与道辰见过多次,从前就对他颇多关注,便觉着今日的大师,与往日有所不同,心中是起了一丝疑惑的。

可今日的大师,虽脱去了以往那层光辉,骨子里却透出一股浓厚的、遗世独立的冷艳感。

令人更不敢轻易冒犯。

那双眼睛,也从以往的温和,变的如同无波深潭。

你看他空空如也,他观你洞察一切。

她想,大师可能是境界又提升了,且是大幅度提升。

待项海葵追上来后,项天晴与她密语;“小葵,你今日与大师生了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项海葵实话实说,“姐,你往后离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远一点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看来其中果然有误会。”项天晴严肃道,“若真如你所言,凭大师在银沙的声望,唾沫星子都将你淹死,爹不出关,谁也保不住你,他帮你解围作甚”

这话项海葵没法接,她也想不通。

项天晴忍了许久,忍不住“你是不是瞧见我与大师走的近,还让了驼兽给她,才来挑拨”

什么玩意儿

项海葵半响没反应过来这其中的逻辑。

项天晴心头翻涌出几缕恼怒。

她猜项海葵出关是找路溪桥,帮爹解决麻烦,猜对了。

路溪桥这王都出了名的纨绔,现在竟对她俯首称臣。

还有这一身的好本事,这柄好剑,为何也藏着

高人赠的

什么高人如此好心到处赠人宝剑

其实,是爹让藏的吧。

爹说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她还没来,就开始想办法寻找灵药妙法为她筑基。

好宝贝留给亲生女儿,人之常情,她嫉妒什么

红纱下缺水的樱唇微干,被她一咬,便破了皮儿。

疼的蹙眉。

此刻,坐在她身前的无眠心里同样乱糟糟的,拿不定项海葵到底是不是师父的亲生女儿。

他一贯相信二师兄,如今动摇,是被她的妖异化迷住了么

不可能啊,他心里除了打架就是小师妹,身怀白虎血统,怎么可能被狐狸给迷住

“师妹。”他问项天晴,“师父的情人是个狐妖,那贱项海葵和我一样,也是个半妖吧。”

在中州,虽不禁止人族与妖族结合,却鲜少有人族会将妖族娶回家中,妾都很少。

妖族通常是作为“妓”的存在。

半妖更是遭人歧视,师父才会不说清楚。

“她和师父长的不沾边,但眉宇间的气势,还是有几分相像的。”

无眠这话,简直是在项天晴伤口上洒了一把盐,她银牙一咬,一把将无眠给推下了驼兽“你和别人同乘去”

无眠根本不防备,在地上打个滚,起来还满头雾水“小师妹,我说错什么了”

身后路溪桥瞧见了哈哈大笑。

无眠扭头瞪着他,笑你妈,小爷早晚干死你

回到银沙城外,跟在众人身后的阴长黎发现队伍停了下来,都扭头看向了他,明白道辰居住的佛窟,应该就在附近了。

他放出神识扫一圈,确定位置,告辞走人。

“等等。”众人面前,项海葵也驱着驼兽转头,“因为误会,我刺伤了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决定去佛窟照顾您,直到您伤势痊愈。”

阴长黎垂了垂眼“不必了。”

项海葵已经走他前头去了“您慈悲为怀,总不能瞧着信女愧疚于心,难以纾解吧”

路溪桥和白星现同乘,白星现自然跟着项海葵走,却被无眠拦下“路溪桥不能走,跟我回去”

路溪桥争辩“项大城主只说不许我出关,我去佛窟怎么了”

他们争执之时,项海葵和阴长黎已经回到佛窟。

这座佛窟挨着崖壁,原本只是个天然洞穴。

许多年前,有一行苦行僧为躲避沙暴,进入这处洞穴,并在洞内石壁凿起了佛像。

其中有一僧后来修出金身,功德圆满,成为大名人。

这处洞穴就成了天下佛修们的打卡点,不来凿个佛像,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佛修。

所以佛窟越来越大,内里九曲十八弯,像个迷宫。

项海葵带小黑蛇过来治病时,匆匆忙忙,现在才发现有些根本不是佛像,估计是信徒刻上去的家人,以此祈福。

眼花缭乱过罢,她瞧见一个石壁雕像,有些像自家老板。

盘膝而坐,光风霁月,似乎在与谁下棋。

项海葵瞅见雕像下方还刻了一行字此去九天,佛是你,魔亦是你,愿你安康岁岁,愿我

字体不大,却龙飞凤舞的,若字如其人,项海葵觉得写字的人一定是仪表堂堂。

可惜年头久了,最后一行字不好分辨。

凿像者,与像中人应是惺惺相惜的宿敌

两人平分秋色,一直无法分出胜负。

后来,凿像之人即将飞升上界,便来到佛窟,凿个像为对手祈福,希望对手好端端活着,活到他可以战胜对手为止。

换句话说,死也得死在他手里。

阴长黎见她驻足,也往那雕像望了一眼,并未停留,继续往里走,凭着感觉来到一个房间,应是道辰的禅房。

里头陈设简单,就一个蒲团,一张书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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